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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会
圣诞的前世今生
如果我告诉你,圣诞并非洋节,而是我国传统佳节,你肯定会怀疑我是在胡说八道。你的怀疑很有道理,但我的说法也并非全无根据。且听我慢慢道来。
我们知道,外来词汇有两种译法:音译和意译。专名乃至部分通名一般会采取音译,比如“巴黎”、“车厘子”等。与之相对,概念性词汇凝聚着理解,因此往往意译。但如果外来概念对本土世界来说非常陌生,也会出现概念词音译的情形:这些概念无法顺利嫁接到本土思想之中,于是汉语世界放弃了用字面意思传达概念意涵的尝试,转而采取音译,“菩萨”、“巴士”等词便属于这种情形;或音译为主带点意译,比如“浪漫”。有些翻译其实就是意译,只是兼顾了读音,如绷带(bandage),这类译法往往因为音义兼备而被捧为妙译。
“圣诞”这个词显然属于意译。
在意译的情形中,我们并不一定会在汉语中另造新词,有时也会借用已有的汉语语词来翻译外来概念,如“自由”、“经济”等。既然这些词汇汉语世界本来就有,那多半也存在与之对应的本土概念。于是又会出现两种情况:有些外来概念已经主导了对应的汉语语词,曾经以同一语词表达的本土概念渐渐废弃,如“革命”、“天主”、“上帝”、“圣经”等;有些则与本土概念并存,特定语词在不同语境中指向不同概念,如“功利”。
我们大概会以为“圣诞”是个新造词,其实并非如此。中国古人也过圣诞,只是此圣诞非彼圣诞。
我国古代的圣诞主要有三类,一是皇帝圣上的生日,二是至圣先师孔夫子的生日,三是各路神仙菩萨的生日。但如今,“圣诞”这个词已经完全成了“Christmas”的标准汉译。这背后的历史进程我们不难理解:近代以来,皇权政治秩序、儒家文教秩序、佛道信仰秩序或者崩溃,或者衰败,西方文化则不断塑造我们的生活,进入我们的心灵。
基督教圣诞节背后有一整套宗教文化,因此很难一步到位进入国人的思想世界、概念体系之中。事实上,虽然早在年12月24日,《申报》就已经介绍过“Christmas”,说“二十五日则为西人之一大佳节,盖相传为耶稣诞日也。”但直到上世纪初,上海社会依然普遍把基督教圣诞节称为“外国冬至”。从中不难看出,当时的人们对基督教圣诞节的具体意涵是缺乏充分理解的。
基督教圣诞节在上海的流行是借了消费主义东风:年,《申报》推出以耶稣圣诞为主题的广告;年,惠罗公司首次在华使用圣诞老人形象。此后无论国货还是洋货,都把圣诞老人作为一个非常重要的广告元素。由此,基督教圣诞节逐步走进了上海的社会生活,人们对它的理解也渐渐变得准确。
不难想到,除了文化层面的隔阂,基督教圣诞节进入中国还会遭遇民族主义情绪的抵制。事实上,国民党政府还专门搞过一个法定的“土圣诞”:孔子诞辰日。而直至今日,每到圣诞节前后,各种媒体上依然会有人大声呼吁“抵制洋节”。不过在我国,圣诞节从一开始就没有太明确的文化意涵,如今更是完全成了一个赶洋热闹的购物节。
当然,“圣诞”是个好词,这个好词成为“Christmas”的通行汉译,多少也说明西方文化在中国占据优势地位,体现了国人有意识无意识的慕洋心理。类似现象并不少见,如甘阳在其妙文《移鼠》中所言:
凡碰到洋人、西方的东西,现代中国人一定会精心挑选“上等些的汉字”或“好看的字”。只要看看国名的译法就知道了,例如:美利坚、英格兰、法兰西、意大利、德意志等等。如果把America译成阿糜僳佧或把England译成阴格冷,那中国人肯定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对了,就像耶稣译成“移鼠”好像要给人吃耗子药一样。
但另一方面,只要碰到的是非洲和拉丁美洲等,那对不起,只好用用“下等些的汉字”和“难看的字”了。例如看看这些国名的译法:厄瓜多尔、尼加拉瓜、乌拉圭、巴拉圭、扎伊尔、突尼斯、毛里求斯、洪都拉斯、坦桑尼亚、危地马拉、加蓬、乍得、毛里塔尼亚,尽令人想起窝瓜或茹毛饮血什么的。
也许我们还是简简单单把“Christmas”译为“耶诞节”比较好?
参考文献:
邵志择:《从“外国冬至”到“圣诞节”:耶稣诞辰在近代中国的节日化——以为基础的考察》,《学术月刊》年第12期
梅灵:《对圣诞节及圣诞老人形象的报道与传播》,浙江大学硕士学位论文,年。
王程韡:《从“耶稣圣诞”到“圣诞节”:一段“空虚”的小史》,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