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语与江湖

这里是中国的最西边塔什库尔干县的一个小乡村-----布依卡村。这一天的天气有点反常，早上还一片晴空万里无云，到了中午就开始要下雨的样子，10月份这里够冷了，加上没有太阳就更冷了。10月18号，确切的说，是年的10月18号。年过半百的扎伊尔刚喝完中午茶，准备去自己田里给那个脸白身子黑只有一只半圆角的牛换个有草的地方，一家人早饭午饭有时候甚至晚饭都是有这头牛提供的，因为这里人早饭午饭都是奶茶加囊，一年天都是如此，不对，有时候没奶了只是泡茶加囊，所以全村没有几个胖子。出门没走几步，他第三个儿子夏伊尔跑了过来：老爸老爸，寂寞的天想下的雨，有个好消息告诉你，凯琳娜生了个男孩子。凯琳娜是扎伊尔第四个儿子萨伊尔的老婆。夏伊尔是这个家里第二个读过书的人现在在学校工作。刚刚中午下班就跑过来报喜了，不仅口才好，闲暇之余还做做诗。扎伊尔听了这个消息，嘴角上扬眼睛放光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天，就如同一个人准备跟情人约会但又一点点担心被老婆发现的这种心情一样：晚上应该叫上亲朋好友在家里庆祝一下这个小家伙的到来的，可是家里好像没有什么可以宰的羊了。其实扎伊尔早就为这一天准备好一只羊了，只是一直没有时间叫人把它从山上带下来。看来今天非带下来不可。他的大儿子和二儿子在县城里，三儿子还得上班，只能自己去了。虽然自己已经老了，而且孩子们长大之后自己也好几年没有爬过山了，但是，对于一个男人，没有什么比自己家人的幸福更要紧得事了，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的老婆赛维亚用她专门包囊的头巾给他包了两块囊绑在腰上。这里上山带的食物一般就是这样，绑在腰上不仅方便还会感觉整个人精神了好多，扎伊尔虽然老了一点，但是自己觉得身体还是杠杠的，这不，很快就已经走到山口了，才决定找个石头坐下来休息一会儿。还没完全坐下去，家门口的老婆赛维亚就开始喊了：如果觉得不行就回来吧，邻居卡迪尔还有几只羊呢，我们可以先借着下次还给他另一只。听了这句话扎伊尔就来气：这个小婆娘在胡说八道什么，说我不行就算了还提什么卡迪尔。卡迪尔是他的邻居，虽然他们两个人平时见面都假装关系很好，每次见面手握手亲手背的时候都亲的很认真，但心底都是勾心斗角，互相攀比。来气的扎伊尔还是决定进了山口在休息，以免再看到让自己心烦意乱的妻子，确切的说，不想让妻子看到这样的自己，不想让妻子担心，更确切的说，心底里不想承认自己已经老了。

天上的乌云好像快散了，两边的山头还可以看见零零散散的阳光，周围感觉明亮了许多，有几只青蛙正往山上爬，与前面才还看到的几只正在爬山的蛇比起来看青蛙不是那么紧张的。心情顿时愉悦了好多。扎伊尔走走停停也是走了快一大半了，再越过前面那个小丘陵就差不多可以到了。有点口渴，于是在路边的小溪蹲下来准备喝点水，刚要把手伸进去就看见了自己的倒影。好久没有这样认真看过自己了，水中的自己已然不是当年的年轻小伙子了头发白了皱纹也多了，心里有点感慨飞逝的时间：就像年轻时候的彻夜长谈，那些本应该被生活置于他生命中的快乐与悲伤，那些他之前所犯下的错误，对于他如同白昼一样清晰。但现在，那些日子已经死去消失，而他本拥有的未来现在已经成为过去，他曾经的许多渴望与梦想在他自己手中化为了灰烬。

想到这些，他心情又低落了几分。他年轻时候有很多梦想。跟大多数人一样，最后就只剩下想了。这是人类的通病：很多东西明明可以做到，最后就是懒得去做。而有些东西明明知道不可能做到，我们却偏偏放不下，不仅浪费了时间还浪费了青春。等我们到了一定年龄看透了人间的虚情假意，明白了世间的虚假真理，回过头回顾自己的一生，才发现自己真的已经走了太多的弯路，有太多的错误，太多的坎坷，有些以前我们认为没有的后来发现它确确实实存在，有些我们以前相信不疑的后来发现它根本不存在。还是小时候是最幸福的，没有太多的欲望，没有太多的选择，没有责任，还对世界充满好奇心，世界是大人的，我只负责吃喝玩睡。《银魂》里有一句台词：“等你们长大成人了就会明白，人生还有眼泪也冲刷不干净的巨大悲伤，还有难忘的痛苦让你们即使想哭也不能流泪”。几乎每个人都想象过一觉醒来自己回到童年，或者回到过去的某个时间重新开启自己的人生多好。会想如果上天再给自己一次机会，自己会活的更加精彩。可是殊不知世间没有如果，只有的是剩下的路。无论昨天有多么的不幸福，只要你过好今天，明天你依然是幸福的。老了又能如何，谁的人生没有遗憾呢，天空没有了鸟的痕迹，但是我已经飞过了。过去的遗憾只会成为人们努力做好自己，过好现在的动力。没有遗憾的人生也是不完美的。人的很多改变都是这种遗憾痛苦中开始的。

正在思考人生的扎伊尔被一滴滴在脸上的水滴滴醒了，抬头一看前方山谷的天空已经跟晚上没什么区别了。是的，山谷山顶已经是在下暴雨。他这才猛地想起来一路的那些青蛙蛇鸟为什么要往山上爬，因为他们可以预知自然，看来是有一场洪水。扎伊尔心里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头蠢驴，以前他们看到这些动物爬山都会做好一定准备的，可是这次居然没有留意。环顾四周，地上的野花野草已经被冷风吹的快从地上连着根一起出来了，前面的斜向上的山谷也不时在发出打雷般的轰鸣声。四周的山头已经被乌云包围的看不见了，路边的小溪也已经和泥土一个颜色了，完全看不到倒影。两边的山上也开始有泥水流下来。他紧了紧自己中山装以及腰上的头巾，拿下了头上黑羊皮做的花帽，原本折上去的毛皮弄了下来。虽然这花帽旧的不能在旧了，但是依然很好的保温。弄完决定先爬到旁边的半山腰以免有什么洪水。这种情况在这里屡见不鲜，洪水是常有的事，见怪不怪了。于是他准备顺着平时牛羊踩出来的小路爬到山腰。刚走到山脚，直见前面的山谷仿佛是在对着自己移动，哦不...，那是泥石流…….

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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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乔戈里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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